黄海懿
这几年,不是听到这个朋友得癌就是听到那个朋友得癌。
可早二十年前,“癌”这个东西还是个稀罕物,难道说,现在竟也步入了国内常见病的行列?
还记得以前,我常在操场上看飘过蓝天的一朵朵白云,背着拗口的政治题。那时的太阳晃得耀眼,体育老师还让面冲太阳站好久,直到一两个体弱的女生就地倒下,那就是所谓的“夏练三伏”。所以我就常盼着能多几个阴天,好不会被晒出越来越多的雀斑来。
而在那之后,阴天确实开始多了起来,到现在已经多得难得再看见北京的蓝天了。入夜,月亮宛如一个被烤糊的月饼,蹒跚地探出头,焦焦地贴在头顶上。而如果你爬到香山的高处,会看到北京城上那个厚厚的盖。我们都被瓷实地扣在盖里,谁都跑不掉。
北京并不是变化最快的城市。2000年时的东莞,绿油油的一片,空气清新湿润。短短的五年后,已经是灰灰地下了浓雾一般,化工厂一个紧挨着一个。黄昏,东莞的富人们都在驱车赶往几个小时车程外的已经迁往广州深圳的家中。这就是经济发展,这就是浓郁的工业节奏、工业气息吧。
而山东更有特色,虽然收入不高,但是工业气息更浓郁得多,甚至当你坐着公共汽车,都会为它的工业气息捶胸顿足:它们细分为“农药厂气息”、“水泥厂气息”、“化工厂气息”、“造纸厂气息”,且这些气息接踵而至,不给你半点喘息的余地,直至你捂着鼻子激动难耐地步入市区,最终在稍显淡薄的“混和气息”的都市中安顿了下来…
在下面英国《金融时报》的这篇文章中,作者将中国日益加剧的工业污染归因为各省之间的相互竞争。也许这位国外人士无法想到其实究其中国污染的根本原因,竟然简单地是:“中国官员的评定按其所在地区GDP的提高”,而什么能最短时间地最快提高GDP呢?毫无疑问:房地产和重工业。所以,我们的城市不过是在各个城市间频繁换职的官员手中升迁的赌注和筹码,至于这个城市是不是还适合于老百姓居住,这些手中握权的人是根本不关心的。
所以这不免多少地令人感到遗憾。之所以把官员政绩的评定标准锁定在GDP上,就是为了提高居民的生活。而当重工业遍地开花时,环境的恶化导致的疾病和医疗费用的付出使得老百姓的生活无可避免地越来越糟。这就是执行过程的问题:一个良好的治理愿望,仅仅因为一个过于看重GDP的指标设定失误而付之东流。为此买单的,是一个又一个承受痛楚的普通家庭,他们称这为命中注定的“命”……
在中国,行政力量是压倒一切的力量,我们期待着改变从行政系统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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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重工业加剧中国污染
英国《金融时报》 Richard McGregor 何黎 译
周二公布的一项研究报告显示,中国各省市之间的激烈竞争,导致能源密集型重工业投资飙升,造成了中国污染状况的迅速恶化。
华盛顿彼得森国际经济研究所(Peterson Institute of International Economics)的这项研究表示,对钢铁、铝、水泥及其它工厂的巨额投资,已开始抹杀中国近30年来在能源效率方面取得的成效。
“推动中国能源需求的并非空调和汽车,而是重工业,”此项研究的作者、荣中战略咨询(China Strategic Advisory)的荣大聂(Daniel Rosen)和特雷弗”豪泽(Trevor Houser)表示。“由消费主导的需求是中国未来面临的能源挑战。”
由于钢铁出口的不断增长及相关大宗商品对国际市场的影响,中国的快速增长已令其经济成为一个全球性问题。
温室气体排放也受到严密审查;国际能源机构(International Energy Agency)预计,中国最早可能在今年超过美国,成为全球最大的二氧化碳排放国——中国政府对此并不认同。
中国领导人制订了严格的新目标,计划在2006年至2010年间,将每单位经济产出的能耗和污染分别降低20%和10%。但重工业的崛起(报告指出,这甚至令中国政府感到意外)意味着,中国在2006年未能实现目标,在2010年前也很难实现目标。
如今,中国平板玻璃和水泥的产量约占全球的一半,钢铁产量占全球的三分之一强,铝产量占28%。重工业消耗了中国54%的能源,高于5年前的39%。
在毛泽东时代的计划经济中,重工业在中国占据着主导地位。如今对重工业的结构性倾斜意味着,尽管中国钢铁厂商提高了效率,但能源密集程度仍在恶化。研究报告称:“一家新钢铁厂,不管其效率有多高,消耗的能源都大大高于制衣厂。”
此项研究将重工业的发展归咎于激烈的国内竞争。报告称:“制订竞争规则的不仅仅是中国政府,还有地方利益集团,包括国有重工业企业。不管由谁制订规则,规则的实施都几乎完全是一个地方性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