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我牺牲的魁省，一个教育孵化器
黄海懿
前几天跟《七天》主编聊了很久，她对于华人参政的讨论让我想了很多……
几周前我答应一定会再写这个话题，本周就来实现这个诺言，谈一谈她触动我的那些想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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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登陆加拿大的时候，我很好奇这么大的一块国土上，到底发生着什么。而了解这些信息最快的途径，就是看统计数据。
那时我还没入学，每次走到McGill Redpath图书馆时，看到那个探测的门就紧张，觉得门卫一定会把我拦住查我的证件。后来好友Helen告诉我：McGill所有图书馆都是不查学生证的，只要坐在里面看而不借走书，根本就用不上学生证。
在Redpath图书馆的二层靠南面，有将近20个书架竟然都是中文书。不知是谁选的这些书，有些虽然是国内出版社出的，但看内容真是觉得这些书当年没被禁简直就是个奇迹。
在一层的南面，里面有很多统计局的大本，数据、报告都很专业，只是都只到1977年；之后的数据，就全在加国统计局的网站里了http://www.statcan.gc.ca/start-debut-eng.html
加拿大统计局有份关于移民经济状况的报告，令人印象最深，那个报告如果起个中文名，最恰当的莫过于《加拿大移民的贫穷调查》了。
数据显示：刚登陆5年内的新移民，经济状况最差，约半数收入低于1万加元，属于统计术语中的类似赤贫的级别；5～10年的移民，经济状况只是微微有所改善；20年以上的移民，其实整体经济状况还是低于本地人群的。
当时我看了心有不甘，觉得学习好语言后，不就可以找到工作了吗？为什么那么高比例的移民在5～10年的时候还在“贫困线”之下呢？为了找到答案，我查了网站里与移民有关的更多报告，看后很沮丧：魁省的移民失业率双倍于其他省份。
那个学期我修了口语课和语音矫正课，教授都是魁北克人。口语课的一个大作业就是关于移民讨论的，我操着半生不熟的英语，讲魁北克的政策不对头，要求移民们法语好了才允许就业，这样虽然能给法裔带来很多的心理满足感和幸福感，感觉那么多高学历的人都没工作赤贫着，远不如学历不高的自己；但是法裔有没有想过：学会法语的移民通常就是流利三语了，为什么要留在平均收入偏低的魁省呢？他们会学好了法语就搬去安省，那在语言上就无人能敌了，收入还更高。所以这样的后果就是魁省不过成了个教育孵化器，好不容易从联邦以各种名义包括独立要来的补贴只是用来发展初级法语普及了，其实是在为其他省贡献人才，实质上是“自我牺牲”。而魁省的移民不过就是一边在进一边在出。
记得特清楚，我讲完教授非常生气，狠狠地瞪了我几眼，给了我个全班最低分，那门课期末差点没过。
语音矫正课更是悲剧，我开始时一直不明白为什么老师会对我和班上仅有的另一名中国学生非常不满意，直到有一天他爆发了：我最不喜欢有的人英语明明很差，还持着英音，简直就是Stupid! Too stupid! 我俩赶快跟他解释中国小学的英语口语教材全都是剑桥版的云云，教授一边听一边不住地摇头……
现在我也许有些理解教授的想法了，在加国这一片崇尚美国、美音的环境中，突然冒出个磕磕巴巴的英音，可能真是挺突兀的吧……
华人参政，个人觉得重点是这些有意从政的华人，他们/她们打算对移民提供什么样的服务？一些候选人将重点放在帮助那些依靠救济的移民身上，或是走访移民接待中心、移民少数族裔社区中心，我觉得这些不算是移民最深层次的问题。
在服务客户的过程中，我这几年最大的感受就是：来的真都是精英啊！有从业多年的各行业专才、学历很高的硕博士博士后，有经商多年的企业家！可是来了魁省后怎么样了？—— 没有工作，不给工作，大家只好去学法语、去开店、或在家里修心养性。
新移民在魁省难以找到工作的关键点就是法语。根据101、107法案，魁省“不能不提供工作给英语不好的法裔人士”，但是其他族裔的如果法语不好，鉴于不能很好地为法裔族群服务，所以不允许工作。101、107法案虽然被加国高法裁定为“违宪”，联合国也裁定为反人权，但魁省拒不执行。所以法律上的路差不多被堵死了。
那么法裔自己有没有可能认识到这样的政策其实是在伤害法裔自身呢？甚至之后自愿地去做101、107法案的改变呢？—— 这还是存在可能性的。
前两年有门课教授还是法裔，他在课堂上跟我们抱怨说：英裔的子女可以读英语学校，但如果他们愿意，也可以读法语学校。反过来，法裔的子女根据101、107法案，则只能读法语学校。所以其实101、107是法裔自己作茧自缚，不给子女学英语的机会，反倒给了英裔最大的自由。
教授说完，同学们也很纳闷：法裔的逻辑感究竟是怎样滴？
魁省有份报告，有意从政的朋友们建议读读，关于魁省教育水平的：魁省没完成9年义务教育（联合国定义的“半文盲”）的比例约为64%，法裔的辍学率要高于魁省任何其他的族裔；而魁省65岁以上的法裔，扫盲的程度还不如爱斯基摩人。
怎么能让一位高中辍学觉得知识无用的人去反思知识财富的重要性？去认识到让硕博士去做labour工、让企业家在家闲坐是暴殄天物？这真是需要智慧了…… 这就是怎样的说法又能让高教育水平的移民接受，同时也能得到高中辍学的庞大群体的首肯呢？
就我的观察，移民最大的问题是人才浪费、法语歧视、以及法裔招聘时的血统论，还有提供法律支持的101、107法案。有谁能有办法让听说读写能力不全的不沉默的法裔的大多数去理解正是101、107法案导致了魁省的日渐贫穷、限制了法裔后代的发展空间，这恐怕是需要一些完全不同的表达方式呢……
要是我们也能有苏秦、张仪那样的说客，去改变法裔的想法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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